y双海

标题：暖阳，猫狗，以及属于我们的世界（上）
写手：y双海
配对：盾铁
梗概：史蒂夫罗杰斯与他的狗曾以为将在二楼公寓中相伴一生，直到那天他和另一个抱着猫的小胡子男人相遇……
声明：1.这篇是我微博破1000粉送lola的福利文。本来以为能一天写完，结果马上6千字了，所以分开发。
2.设定为超级英雄签订保密协议，互相不认识。
3.OOC属于我，他们永远属于彼此。

「1」
    我们的主人公，名叫史蒂夫罗杰斯。

    史蒂夫的每个清晨，从二楼小公寓的单人床上睁开眼睛开始。他会将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，一尘不染。套上薄外套，登上运动鞋，稍微梳一梳头上金灿灿的头发。他会打开卧室的屋门，此时一条摇着尾巴的金毛犬正好从屋外取回报纸和一瓶牛奶。

    史蒂夫会翘起嘴角冲金毛犬微笑，宽大的手掌抚摸它的头：“好孩子！”他的夸奖让它欢欣鼓舞。金毛犬绕着他打转奔跑，在他弯下腰的时候听话地坐下，等待史蒂夫带上牵引绳。

    随后他们会下楼去，推开大门，感受清晨扑面而来的第一个拥抱，一般来说会带着些潮气。金毛犬跃跃欲试地抖毛，而史蒂夫带上外套的兜帽，他们会踩着步伐从街道口开始晨跑，绕着马洛斯公园灰黑相间的石子小路，途径被长椅和路灯环聚的小天使喷泉广场。

    小盾对广场格外迷恋。哦对了，忘了介绍，金毛犬的名字叫小盾，罗杰斯起的名字。

    一般来讲，他们会绕着广场跑三圈，而到了春天，柳絮纷飞的季节，小盾总是打喷嚏，他们就会把圈数减少到一圈。至于夏天，园中总会有扇动着翅膀的蝴蝶来回飞舞，那么圈数就会被增加到五圈。

    小盾认为自己的提议很不错，它伸出舌头追赶着那些跳跃于花丛间的彩色精灵，而史蒂夫并无异议。他总是喜欢看着自己的伙伴开心，而小盾多数情况下都很懂事，安静而不吵闹，从来不惹事生非。

    这之后，他们从公园的另一侧穿过丛林路，偶尔会遇见松鼠。小盾对松鼠兴趣平平，可它会很慷慨地停下等史蒂夫一会儿，因为他喜欢看那些小家伙站在那儿吃东西的样子，喜欢它们的腮帮子鼓起来，认真细致地对待着吃——这一贯穿松鼠生的课题。

    最后他们俩回到公园门口，他们会放慢速度，让那些上班族尽快赶路。穿着西装或者工作服的人们提着包，行色匆匆，大多数手里还拿着块咬到一半的三明治，或者夹心面包。

    小盾喜欢食物，在十字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，它扭过头望向史蒂夫。他们的关系太好了，以至于完全不用掩藏嘴边对于早餐的垂涎欲滴。

    史蒂夫会露出无可奈何的笑，他宽慰它很快就会到家，而小盾的食谱会比那些面包对它更好。小盾摇着尾巴，没有坚持下去，事实上，它一直以来也不觉得那些三角形的软物有什么味道——比深褐色的牛肉条差远了。

    当然了，早餐不会是牛肉条的，冲过澡后史蒂夫会换上干净的浅色T恤，站在厨房里忙活。小盾坐在他脚边，等台上散发诱人的味道，它会忍不住打破规矩，站起后腿，将前肢搭在它足以够到的台面上。

    史蒂夫会皱起眉头，可他从不生气，至少小盾不觉得他生气了。他的身上散发着格外的味道，小盾不知道那是什么，不过这已足够转移注意力了。它乖顺地重新坐好，低着脑袋，思索自己为什么再一次败给史蒂夫身上的好闻气味。

     他们对坐在餐椅里，他们会很安静，史蒂夫有时候会轻声夸它今天表现很好，或者冲它微笑，小盾摇着尾巴，金色的绒毛在空气中止不住地挥舞着，挠得史蒂夫的心痒痒的，他会低下头，继续吃盘里的西兰花。有时候它忘记控制自己的口水，或者太过兴奋，史蒂夫就会喊No，停下，别。小盾不喜欢这个词，它的尾巴会停止摇摆。史蒂夫似乎也不喜欢，这个词听上去是个令他的眉头拧起来的音节，充满了孤单的味道。

    那之后他们会坐在沙发里看电视，事实上是史蒂夫看，而小盾经常昏昏欲睡地趴在他脚边，用脖子紧挨着他的脚踝。

    他们的时间过得很安静，电视里的音节和人类口中说出来的似乎完全不一样，小盾不太懂，而史蒂夫也不太懂。

    史蒂夫的脚踝感受到小盾均匀而缓慢的呼吸，那便是它睡着了，这时候史蒂夫的嘴角会加大弧度。被依靠的感觉很好，他很开心能够得到这个，无论是不是来自于他的伙伴。

    可当门铃声响起，总会有个金发的女人住在他们隔壁，她会走进来，把小盾带过去玩两天。

    小盾刚开始不怎么喜欢这“两天”，因为史蒂夫的出差总是没个准点，可当那个金发男人单腿跪下拥抱它，用那双堪比天空和湖水的蓝眼睛看着它时，小盾总会原谅他。

    史蒂夫的工作很特别，从不朝九晚五，也从不昼伏夜出。他的工作是独一无二的，世界上仅此一份的那种，普遍来讲很多人都想要做，可大多数人无法做到的工作，没有刻薄的老板提出多高的履历要求，也没有难说话的客户需要笑脸相迎。可他们的确存在着，史蒂夫换上属于自己的工作服，带上头套和武器——是的没错——那一刻他就成了美国队长。我的意思是，他不单单是史蒂夫罗杰斯，那个作息规律的金发青年了，他还是个超级英雄。

    他是超级英雄美国队长。

   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，他坐在母舰里，那么想道。

    这份工作太特殊，以至于比其他任何一个职业都重要，可它似乎又不那么独一无二，他被介绍加入了一个叫复仇者联盟的小队，独眼老板神盾局局长安排的——没错神盾局，就是和小盾一个名字。

    史蒂夫那是第一次碰到钢铁侠。后来被大家称为纽约之战，他们一起制服了镇压群众的邪神洛基。

    “你好，队长。”钢铁侠如此说道，他整个人都被金红色的战甲包裹着，只能勉强让人听出是个男人，电子音重新加工了他的声音，传入史蒂夫耳膜的时候，显得清晰却遥远。让他下意识地想起那些公寓里的早晨，从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。也许这么想自己的队友有些不友善，史蒂夫赶紧回应地点了点头：“你好，钢铁侠。”

    这一切都很难解释，原本纯净的天空，像是开罐头似的被谁扯开了一个狰狞的裂口，无数巨型机械虫从里面晃动着身躯而出，发射着不同于子弹的激光。敌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，那是一支庞大的外星部队，声势浩荡，准备已久，可怕地破坏力随时可以摧毁纽约的任何建筑。人们尖叫着四散逃离，复仇者们竭尽全力地保护市民，拯救这个星球。

    现在是星球了，范围从某个地区某个国家，变成了整个地球。史蒂夫抬头，望着那片陌生的天空，裂开的洞口正迅速闭合，速度快得令人心惊。而他们的队友，那个话最多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钢铁侠正从中坠落。

    时间一下子被拉长了。对于史蒂夫来说，那太过残忍。他站在走廊的一头，看向那无法触摸，又遥不可及的出口。世界从未给过人类多少选择，在他从新世纪醒来的那天，他的时间就发生了可怕的质变。数十年的光阴，一朝被人像踩废弃的易拉罐一样碾成薄饼，他站在那儿，看着那条时间走廊。真是陌生，残忍，又随心所欲。

    绿巨人一跃而起，将他们的队友从天际接回，似乎也是从生死的边界拉到走廊的出口。

    史蒂夫终于可以看清，阳光普照下，残垣断壁的现实了。

    钢铁侠躺在那儿，似乎依然沉浸在属于他自己的那条时间走廊里，史蒂夫不知道这一条是长还是短，是否充满光明，他只是听到自己加速奔跑的心跳。大家的脸色都变得紧张，甚至不知如何祈祷。   

    可这一切，一切的一切。又如此容易被解释。

    他们在战后被安排签署了保密条例。

    每个人，一对一的。显然神盾局为了大局着想，并不愿将世界的拯救权就这样轻易地拱手让出，也不愿让复仇者们陷入拯救工作而无法正常生活。局长穿着那身深色大衣，陷在座椅里，双手撑在桌上，静静地看着整个流程。

    而史蒂夫看向他，那个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局长。却觉得他有些令人敬佩了。他也救不了这个世界，没有人可以独自做到这点。史蒂夫站起身。事实上，世界也从未提出想要被人类拯救，一切的开始，只是人类还想要为生存一战。作为为数不多的复仇者，他们只是站在了第一排的位置而已。

    那之后史蒂夫便再也没见过自己的队友了。

    很少有哪个职业，会是这种情况。他们不是那种“嘿伙计，下班了一起去喝一杯”或者“可以交换一下你的联络方式吗？我想我们有很多业务经验可以谈谈”的关系。

    史蒂夫敲开了金发邻居的门。他的头顶留存着几分挥不开的乌云，蔚蓝色的眼睛却总满是笑意，如果仔细看，他的下巴还带着一点没来及痊愈的伤痕。

    小盾从屋内飞奔而至，瞄准他扑了上来，而金发青年稳稳地接住了它。

    史蒂夫罗杰斯的生活正如以上所述，等他完成出差，便再次回到日常安排中。一天二十四小时，一周七天，一个月四周半，一年十二个月，他们总粘在一起，就连去训练时也一样。

「2」
    那周的雨似乎忘记了终止密码的机器，毫无变化地整整下了七天。小盾急躁起来，除了早晨迎着雨的晨跑外，史蒂夫就不再出门了。似乎他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天气，眉头总是紧紧锁起。

    史蒂夫搬出画板，坐在窗前，开始绘画。

    小公寓位于临街的二层，下楼后出门，就可以买到楼下花店里的鲜花。只是史蒂夫没买过，他还从未踏入过那家店。

    于是他开始想象，运用人类最值得称颂的能力之一，他要想象那些鲜花的颜色，想象它们的花瓣，想象每一朵散发出不同的香味。

    他抬起画笔，想了想，在纸上画了个浅浅淡淡地背影，他自己的背影。小盾在身边奔跑。可除此之外，周围的一切又是另一番掌控之外纷繁复杂了。高楼大厦，鳞次栉比，仿佛任性随意地拔地而起，将他们包围着。汽车往来穿梭，飞机飞越云层，每个生命都在无法停歇地奔赴下一个落脚地，似乎下一站就是终点似的，从不停止。

    雨点敲打着玻璃窗，透明的液体顺势而下，又急匆匆地投向大地。下一点雨滴又一次与他的目光短暂地接触，随即再次迫不及待地步其后尘。

    史蒂夫的手停下了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。即便披着雨幕的街道依旧灯光闪烁，人行道上的陌生人从每一棵树经过，又掠过下一棵。公寓对面目所能及的大楼依旧挺立着，每个窗口都曾经或正在，演出独一无二的故事。可史蒂夫只能坐在窗口，就那样静静地，静静地望向远处。

    那一天对于他和他的伙计小盾来说，有些特别。

    他们错过了午餐时间。

    也许是太过闲散，小盾的睡眠从早晨延续到了下午，而史蒂夫的屁股一直粘在椅子上。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他并没有在画画，因为他的画纸上只有一人一犬。可他也没在思考，大脑和小盾一样放空着，却并不过分疲倦，这世界是从不会使人类无聊到疲倦的。史蒂夫忽然觉得，也许世界还是有那么些在乎的。

    雨停了。

    乌云没用多久便逐渐散去，久违的暖阳越过依旧湿漉漉的天际，慷慨地奔赴地面。人们停下了脚步，行人纷纷抬起头，有个小女孩喊了一声“有彩虹”。

    一种橘色的暖意忽然充满了史蒂夫的胸腔，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向外看去，四倍的视力依旧赶不上阳光，可已经足够让他看到应该的一切美好。

    那个午后，带着橘色暖阳，以及七色彩虹的午后，一切听上去像个期盼已久的圣诞节礼物，人们摩拳擦掌，看着倒计时，等待着最后一刻，由上帝亲手打开礼物盒上的缎带。

    一个褐发的男子穿着带帽运动衫，以及灰色的运动裤，正好路过他的窗口，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停下脚步望向天际，恰巧一眼看进史蒂夫的眼睛里。

    史蒂夫看到了迷人的焦糖色，已经被整个湿气包裹着的快要融化的焦糖，就在那个男人的眼底。男人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得大，似乎因为惊讶睁得更大了。史蒂夫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手里的画板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，以及自己脸上没来及整理的没来由的慌乱。那一瞬间，他的走廊被打开了，漆黑的身侧多了一道门，而那个男人推开门在向他微笑，嘴角上扬的弧度恍若似曾相识，眼角眉梢的笑意不多不少，一切都刚刚好。

   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从那人的运动衫里探了出来，是一只狸花猫，转着圆溜溜的眼睛，不解于主人为何忽然停下脚步，也好奇地向二楼投来视线。

    小盾忽然跳上了窗台，不知什么时候醒的，吓了史蒂夫一跳，慌忙挪动了一下位置。

    他们的视线这才短暂地离开了彼此。

    可小盾却意外地兴奋起来，它吐着舌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，一双狗狗眼看着那只猫咪，哦，它还没见过猫咪呢。

    他们就那么相遇了。

    史蒂夫看着那个男人，那个姓名未知，来历未知，去向未知的小胡子男人。

    史蒂夫忽然觉得楼下的花香味飘了上来，那是一种几乎带着魔力的乖张，始料未及，几乎是趁人不备的时候。事情发生得悄无声息，一如从未有人注意他们，他们也无意于那道夺目的彩虹。

    世界不过是那样存在着，也许，史蒂夫的画笔下多了另一个人，一个只是数秒眼神相对，向他投来笑容的小胡子男人，是的，以及他的猫。史蒂夫的房间里多了一个花瓶，他买了几朵味道别致却并不名贵的，以及窗台上的绿色植物。不仅如此，擅长绘画的他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几幅画作，挂在了墙上。

    那天午后的天空，暖色的空气，色彩斑斓的彩虹飞跃大地，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花香，萦绕在鼻稍隐约的湿气。逐渐变得鲜活的房间，树叶上顺势滚落的雨滴。倒映在那个男人身上，影影绰绰摆动着的，树枝的轮廓。

   史蒂夫被那笑意影响了，他的眼睛闪烁着，一片迷人的蓝色里再未出现灰蒙蒙的雨滴，只是笑，那个褐色头发男人一般的笑。拆开礼物之后，仅属于他的那一份，独一无二的惊喜。

    世界从来都不糟糕，史蒂夫想，至少它很清楚在天地这份杰作中，还少些什么。

    小盾忽然毫无预兆地扑过来对着他的脸舔了又舔，口水差点给他洗了个脸。

   「3」
    史蒂夫接到信的时候吓了一跳，不仅是因为自己竟然会在毫无亲故的新世纪收到来信（神盾局的作风从来比信件跑得快），而是那封信的来源——托尼史塔克。

    那是史塔克工业的老板。年纪轻轻就锋芒毕露，用另一个电视上经常说的词“天才，慈善家，花花公子。”
 
    史蒂夫不止一次地从电视新闻里看到这张脸，他再次从记忆里搜索，记忆中的史塔克总是梳着体面的头发，穿着一看就很昂贵的定制西装，脸上带着几乎从不摘下的墨镜。史蒂夫听过他的演讲——即便这个小胡子男人很少出现演讲的现场，传言说他总是流连风月场所——史塔克自负，很自负。可他总有自负的理由，他可以一句话就驳回记者的揣测，也可以一句话就带动人们的情绪，或者一句话将当局的某个无用政策贬低得一文不值。

    这个人站在遥不可及的山头上，史蒂夫几乎能看到，他抬起头就能将世界一览无遗，于是鼓足勇气挺直腰板的样子。

    托尼史塔克，他是个可以属于整个天空，却不幸生于大地的人。

    史蒂夫猜不到究竟自己和那个骄傲自负的男人有什么交集，信纸并不厚，只薄薄的两页，可内容却令他大吃一惊。

    ——他就是那天站在楼下的小胡子。

    看上去这个天才记住了他的门牌号，却不愿意打个电话过来打扰他的安宁。史蒂夫把信看了两次，第二次的时候没有那么吃惊了。信中的用词依旧带有熟悉的史塔克风格的骄傲，可他并不傲慢，这点并不给他减分。直觉告诉史蒂夫，对方只是在试探，那些大量堆积的，毫无用途的高级词语之下，在他花费着耐心将多余部分拨开后，那个男人只是想说：“嘿，很高兴认识你。我就是那个托尼史塔克，如果你有时间，可以给我回信。”

    难以名状的感情在史蒂夫的内心横冲直撞，他不得不站起身来，在屋内走了好几圈。

    托尼的用词简直是天才般的小心翼翼了！史蒂夫心烦意乱，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：在一间装潢考究，布满科技产物的房间里，世界顶尖的天才握着他久违的笔杆，他计算过无数方程式的大脑拼凑出最无风险的词汇，落于纸上……

    而每一句话，都在刻意地强调：考虑到我是托尼史塔克，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你拒绝和我继续书信往来的一切理由。

    可是不。

    为什么要拒绝他？

    史蒂夫看着信纸，他只想去找史塔克，和那个男人见一面。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在逃避什么而没有提出直接见面，如果他早已有联络的意思，那么早在那个雨天，为什么不推门而入？

   他的二楼，可一点都不远。
   
   史蒂夫蒂夫的回信很快就寄出了，而七天后他收到了回信，对方语调模糊，用意不清，却在最后几行字里答应了他见面的请求。

    【那么，这周六下午五点，鲜花店见。】

——TBC